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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 孤也有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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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 孤也有心

席若昭略顯驚訝, 她才剛開了個頭,虞子燁就已將事情擺上明面了,這讓她不大好接話了。

他是心直口快的,遮遮掩掩不定是會要落了下乘, 席若昭既不明說也不否認, 問他道:“若在下有此意, 虞校尉以為如何呢?”

虞子燁換了神情,他雙手抱胸, 忽而笑道:“小侯爺用錯辦法了。”

他果與傳聞不盡相同, 席若昭下了臺階,走近了他, 小聲說道:“那在下該用什麽?”

她很配合,想探一探這人的底, 太過容易就加入的, 有時也是值得懷疑的。

“權勢, 金錢, 女人,小侯爺給得起嗎?”

她試探著虞子燁,虞子燁也在觀察著她。

他是故意的,席若昭當即看了出來,這番說辭多半是他打發拉攏之人的常用言辭, 接了他的話, 後面便有或拒絕或諷刺之言。

席若昭不答反問他道:“虞校尉要是能被這些東西打動,也輪不著在下來拉攏了, 不是嗎?”

以他的本事, 若能輕易被動搖, 應該是早就加入了其他的陣營了。

虞子燁輕諷一笑, 他逼近了席若昭,居高俯視著她道:“不為這些,那為了什麽?莫非小侯爺以為我是什麽淡漠名利之人?”

他改了態度,和一路同行時好相處的模樣全然不同了,席若昭也不慌,依舊很淡定,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,她不急不緩地說:“本侯與虞校尉私交甚少,傳聞又不可盡信,校尉是哪種人,相處久了,自有分曉,本侯今日無意間撞到了虞校尉,實屬巧合,又因意見相和,想交個朋友而已。”

他防備心重,席若昭以退為進,想先互通來往,走動的次數多了,將來也好行拉攏之舉。

她否認了拉攏行徑,虞子燁挑眉,他彎身貼在她耳邊,似笑非笑地說:“久聞廣平小侯爺名聲,果然名不虛傳,交朋友,自然欣然允之,可小侯爺若想以感情拉攏我,最好尋個和小侯爺一樣伶牙俐齒的貌美女子來。”

他說完,就退開身,從席若昭的身側邁過,自顧自地進了花廳。

席若昭深吸一口氣,將怒火壓下,扯出一個禮貌的笑臉來。

好個虞子燁,一開始就看出了她的目的,故意在同行時擺出一副好相處的模樣,原來是在這裏等著她,傳言誠不欺人。

席小侯爺這兩年在禦史臺混的風生水起,已經好久沒有人如此挑釁她了,她記住他了,她還就非要把這人拉攏過來,挫一挫他自視過高的討人厭的脾氣。

壽宴如常舉行,席若昭尋了個機會,見了危靜顏一面,將對虞子燁的所見所聞都說與她聽了。

危靜顏思索了一番,她對虞子燁此人只有耳聞,並不了解其真實性情,不過和皇帝搶人這事有點不太安全,她委婉地說:“只有他,沒有別的合適人選嗎?”

席若昭回道:“暫時沒有,那些武將,別人同樣盯著了,有合適的,早被人捷足先登了,右領軍衛裏倒是有人,可那是你爹的勢力範圍,本侯不敢貿然打草驚蛇。”

她說的也有理,危靜顏還是不太放心,就多叮囑了一句,“先試試虞子燁,但也不要全壓在他一人身上,他受皇帝重用,不可明著和皇帝作對,一有不對勁,你要當機立斷地放棄他。”

席若昭應下了,她確實要謹慎對待虞子燁。

**

莘國公府的壽宴後,程元章很關心事情的進展,便私下會見了虞子燁。

“事情辦的如何了?”

程元章也是偶然得知席若昭近來頻繁接觸一些武將,剛好桓筠禎特意談起的虞子燁就是武將出身,也是相當的巧合了。

虞子燁擦拭著他的長戟,漫不經心地說:“挺好,剛回絕了廣平小侯爺一次。”

程元章坐在一旁,看了他一眼道:“玩欲擒故縱那一套?”

虞子燁頭也沒擡,一心關註著手中的長戟,“算是,畢竟你當初拉攏我時,三求四請都不能如意,若不是王爺親自出馬,你我今日就不會坐在此處了,別人要是輕易成事了,就該懷疑我的立場了。”

他言語中帶著刺,程元章有些無奈地說:“說就好好說,我是得罪你了,你非要損我一嘴?”

這家夥沈默寡言的樣子還好,一說話就讓人恨不得他是個啞巴。

虞子燁毫不留情,“怎麽,我要感謝你將這等破事丟給我來做嗎?”

此等細作的行徑,他能去做,就已經是給了程元章很大的面子了,將來若是收不到讓他滿意的報酬,他不會善罷甘休。

程元章為自己辯解,“這你可冤枉我了,這是王爺的主意,你不滿找他說去,我就是個傳話的,而且我看你不是玩的挺起勁的。”

還同行陪人游園,他當初可沒這待遇。

虞子燁不予理會,低著頭繼續擦拭著他的長戟,起勁談不上,只是有些好奇,好奇能讓慎王用此等手段的是個什麽樣的人。

他打量好久,卻也只是個比尋常人健談些、白一些、好看些的男子,除此之外,沒有其他的不同。

**

約定之日,危靜顏應邀而來。

蘭溪閣四樓雅間,桓筠禎端坐桌前,桌上擺著過往的物件,羊脂白玉鎮紙石獅、碧璽桃花金簪、金元寶、契書,以及她的那壇桃花釀。

大半年的相處,其實遠不止這點東西,可另外那些早已被消耗,無法出現在這桌上,比如閱後即焚的來往信件,已被吃完的枇杷和毀屍滅跡的香囊等等。

當過往重新搬上臺面時,被刻意遺忘的曾經相處的點滴再次浮上心頭。

她曾認為桓筠禎是最合適的人選,她曾信任過他,想要和他定親,那時的他還契合著君子之稱,可假的終究是假的,永遠真不了。

危靜顏緩緩踏入其中,坐到了桓筠禎的對立面。

奉承虛偽的禮節也沒有必要了,他知道她的本性,她亦然,因而她沒必要維持著她的假面。

危靜顏不多話,伸手去拿她那壇桃花釀,拿在手裏,重量不對,這本是小事,是她被桓筠禎弄怕了,擔心他又趁機生事,就問他:“只半壇酒,另外半壇呢?”

別到時候又跟她玩文字游戲,說只還半壇,承諾不作數了。

“被人喝掉了。”

“被誰,你嗎?”

少了的,他打算怎麽補上?

桓筠禎也沒隱瞞,只說道:“不是孤,別人喝的,孤不喜甜膩膩的酒。”

危靜顏在心裏冷哼了一聲,她親手釀的,他當著她的面,就說這種話,顯然也是和她一樣,不裝了,直接以扭曲的本性示人。

她要計較的不是這個,反正都是虛情假意的,誰喝了都無所謂了,重點是喝掉的那些怎麽算,“少了半壇,算還清嗎?你的承諾還作數嗎?”

桓筠禎輕撫著羊脂白玉鎮紙石獅,一切都是從此物而起,真心假意,諸多糾葛都系與它,他擡眸沈聲回道:“算,你如若不信,需要孤白紙黑字給你寫清楚嗎?”

“寫了,你就會遵守?”

又不是什麽契書,就算紙上有他的承諾,簽了他的姓名,這等暧昧的承諾之書,她能將其公之於眾嗎?

她不能,收了他寫的,她唯一的舉動就是燒了,以免被人發現,坐實了她和三皇子互通來往的過往。

桓筠禎泰然自若,甚至有心情和她開玩笑,“孤說會,你不一定信,可寫了承諾書,你就占理,日後再和孤有口舌之爭,你物證在手,孤理虧啞口無言,豈不很好?”

“不必了,東西還完來了,我知道的掩畫樓的消息都說與你聽,並從明日起,撤掉錢莊裏所有的眼線,如此你可滿意?”

承諾書她不要,危靜顏姑且也信他一會,將自己探知到的消息如實相告。

何況,她還留有後手,三皇子如此看重掩畫樓,說明此處能威脅到他,她承諾撤掉錢莊的眼線,但是她可沒有承諾不繼續調查掩畫樓。

她當初為了查探掩畫樓虛實而買下的院子,那座見證了三皇子武藝超群,一人敵過諸多刺客的院子還在,她可沒保證不在那處安插人手。

三皇子將來不守約,她就和五皇子一派的勢力聯手,端了他的掩畫樓。

“東西還完了,我要走了。”

危靜顏不願多留,桓筠禎給她已是造成了很大的困擾了,本來皇位之爭,是皇子間的爭奪,她只需隱身於最有勝算的五皇子之後,必要時,推波助瀾一把,費最少得功夫坐享功成,卻因他的糾纏,反倒把她逼到了臺前,來跟勢力有所懸殊的三皇子鬥智鬥勇,怎麽想她都是虧大了。

桓筠禎拿起鎮紙,真溫潤的羊脂玉和假溫潤的人,倒也相得益彰。

他舉著鎮紙,伸到危靜顏跟前說:“東西還完了,感情呢?”

他居然還有臉跟她提感情?真有感情,他就不會這麽逼她了。

危靜顏冷著臉,毫不留情地嘲諷道:“你虛情我假意,談何感情?沒有的東西遑論還與不還?”

桓筠禎眼眸驀然犀利了起來,寒氣自周身而起,他一把握住鎮紙,白皙的手背處青筋顯露,他嘴角抽動了一下,很快又恢覆了正常。

最終所有的覆雜情緒化作了一聲嘆息,而後他正色道:“過往沒有,不表示如今沒有,過往的男女之情沒有,也不表示別的情誼沒有,孤是人,也有心,心也會痛,危靜顏,你的心痛過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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